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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2章 玛利亚小姐（第1页）

指尖抚过婚纱的蕾丝边缘，像触到一团揉碎的云絮，软得能陷进梦里。珍珠白的缎面泛着温润的光，领口的碎钻随呼吸轻轻晃动，碎成一片流动的星河——当真如巴依尔说的，美得让人心尖发颤，连空气都跟着柔软起来。裙摆比想象中更宽大，垂落时像涨满风的帆，走两步便带起细碎的涟漪，扫过脚踝时凉丝丝的，却熨帖得心里发暖。

街角的环卫工人正弯腰扫地，竹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声。她抱着婚纱站在台阶上整理裙摆时，那声音忽然顿了顿。抬眼望去，老人直起身，布满皱纹的脸上沟壑里盛着笑，手里的扫帚停在半空，目光落在婚纱的裙摆上，像在看一片落满月光的云。风把她鬓角的白发吹得飘起来，她却没去拢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眼里的光比领口的碎钻还要亮些。

《

大狱关·其四十六

》

作者:明德

飞毛荆口募雪雠，进得山中徙宿休。

一苜千里亖魂雨，犹如腾龙起烟裒。

铁甲威虫歰睨定，只箭金朝舍千秋。

原来美好的事物真的会流动。这柔软的、宽大的、盛着满心欢喜的婚纱，连带着那份快要溢出来的期待，竟也悄悄漫过街角，落进了陌生人的眼里，成了此刻最温柔的风景。

午后的裁缝铺里，日光斜斜切过玻璃窗，落在老裁缝的竹制工作台上。索菲亚站在一旁，看着那件新做好的婚纱从模特身上被取下，宽大的裙摆像一朵半开的云，轻飘飘盖在裁缝的胳膊上。

那料子薄得惊人，是从苏州运来的杭绸，经了三遍浆洗才这样柔软。裁缝的手指枯瘦，指节上缠着褪色的蓝布条，正轻轻抚过领口的蕾丝——是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勾的缠枝莲，每一片花瓣尖都缀着小米粒大的珍珠，此刻被阳光一照，碎光簌簌往下掉，像撒了一地的星子。

《

大狱关·其四十七

》

作者:明德

盘沚灌木理万岁，茗卒山下界来游。

劣弥无轨四十两，却歹匠人建谯楼。

僧人不妄他年月，官家玉庵封东沟。

“你看这后腰的褶皱，”老裁缝抬头笑，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，“特意按新娘子的腰线收的，转起来能像陀螺似的旋开三层。”索菲亚伸手碰了碰，布料凉丝丝的，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月光。她想起早晨试穿时，新娘子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，裙摆扬起的瞬间，连空气都变得粉盈盈的。

可就在这时，她看见裁缝胳膊肘压着的地方，那片杭绸上落了粒灰尘。老裁缝抬手去掸，指尖擦过珍珠纽扣，一颗扣子松了线头，垂下来半寸，在光线下晃啊晃，像一滴悬而未落的泪。

索菲亚忽然想起巷口那家旧衣铺。上个月她去修一件羊毛大衣，老板娘从樟木箱底翻出件泛黄的婚纱，领口的蕾丝已经脆成了碎片，珍珠掉得只剩两颗，孤零零嵌在发黑的绸子里，像两只瞎了的眼睛。老板娘说，那是三十年前的新嫁娘穿的，那时也是这样，被小心翼翼捧在怀里，以为能美上一辈子。

《

大狱关·其四十八

》

作者:明德

举望回观芳草地，百人一驻祷乡愁。

京蛇白虫残巨宴，师哲深木灌沙丘。

萤火贵溪连子鳄，森中椽树邑高俅。

阳光慢慢移过工作台，照到墙角的铜制熨斗上。熨斗底盘积着层厚厚的水垢，映出婚纱模糊的影子。索菲亚看着老裁缝把松了的线头重新缝好，金线穿过布料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。她忽然觉得，这蝉翼般的杭绸，这闪着光的珍珠，这能旋开三层的裙摆，或许真的抵不过什么。抵不过明年梅雨时节的潮湿，抵不过十年后衣柜深处的樟脑丸味，抵不过新娘子眼角慢慢爬上的细纹，更抵不过有一天，连提起“那年结婚穿的婚纱”时，语气里那点淡淡的、像被水洗过的怅惘。

婚纱还安静地盖在裁缝胳膊上，宽大，漂亮，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好梦。可梦的边缘，时间已经悄悄磨出了毛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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