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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衣衫凌乱,面容沧桑,猩红的眼里是绝望的偏执和孤寂,强大如他,此刻像是被抛弃的受伤小兽一般,强撑着没有呜咽出口,但几乎滴血的眼瞳和他颓唐的身姿,却暴露出了所有的脆弱。
听到殿传来脚步声时,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,直到一袭白衣的楚墨衍跪在他面前——
“师尊,弟子愿与温芷柔成亲!”
楚墨衍的声音很沙哑,此时的他也早没了平日的清风霁月,他的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,并不比澹台修好多少。
闻言,澹台修终于抬起眼眸望向自己面前的徒弟。
只要一想到染染是为了对方而死的,他就无法再用师尊的身份看对方一眼。
他嫉妒、愤怒……可是,更多的,是绝望和无力。
他从以前就知道了染染喜欢楚墨衍的事,可他从不知道对方可以喜欢楚墨衍喜欢到舍身挡下这一剑。
长袖下的手猛地攥成拳,澹台修深吸了口气,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。
“为师不逼你,你当真愿意与温芷柔成亲?”
澹台修太清楚爱一个人的感受了,更清楚爱而不得的痛苦,所以他做不到逼迫楚墨衍,他怕自己这样做,染染醒来会怨恨自己。
若是陈家迟迟不肯交出法器,他有的是办法和手段!
不过是见点血罢了,反正他已经屠了修真界那么多人了,不在乎再多屠些……
一直低垂着头的楚墨衍缓缓抬起头,看了眼床榻上被充盈灵力护住最后一丝生机,脸色苍白,睡颜安静的少女,薄唇微掀道,“弟子心甘情愿……”
如果可以,楚墨衍多希望能回到那天,他宁愿自己死,也不愿少女替自己受任何痛楚。
离开清月宫的时候,楚墨衍闭上眼睛,遮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。
师尊已经知道了染染的身份,却并未有任何怒意,一直以来,他都想错了。
动情的,从来都不止他一人……
***
苏卿染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。
清冷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殿内,朦胧的光线里,躺在玉榻上的她苍白安静的脸上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来。
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,她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,鬓边的碎发被打湿后紧紧地贴在她清瘦的面庞上。
破碎的呜咽声从她的喉间溢出,她黛眉紧皱着,缠着绷带的胸膛似乎因为噩梦而剧烈起伏着。
被崩裂的伤口有鲜血溢出,很快染红了她中胸膛前的白色里衣。
苏卿染的脑海里全是那日的混战和过往的记忆,那些或痛苦或欢声笑语的画面一幕幕闪现,最后停留在了她闭上眼的黑暗中。
尖锐刺耳的冰冷电子音不停地回响着,她似乎听到了二百五用尽力气,虚弱地说出的那句话——
笨蛋染染、你要好好活下去……
“不……不要!”
猛地睁开眼的那一刻,苏卿染看到了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。
“染染别怕,师尊在的……”
微凉干燥的手抚摸上自己面庞的那一刻,经历过死亡的苏卿染再也忍不住,她像是溺水抓住浮木的人一样,坐起身,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。
“师尊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苏卿染被泪水浸满的眼眸,长睫一抖,泪珠便滚落了下去,她沙哑着声音,脆弱又痛苦地哭着。
湿润的泪水,带着灼人的烫意,打湿了澹台修的衣襟,还好,他的小徒弟,没有离开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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