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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（第3页）

他们在游乐园玩了很久，她在等哥哥去洗手间的时候，有个面黄肌瘦的老爷爷颤巍巍地走过来，跟她说“可怜可怜他”。

她以为他要吃的，只犹豫了一下，就把哥哥刚给她买的水果捞冰淇淋递给他了——虽然哥哥说剩下的钱只够买一杯了，但是她见老爷爷这么可怜，好像都吃不饱，她回家后还能吃好多好吃的，这个冰淇淋就送给他吧。她当时这么单纯地想着。

才碰到那个人枯萎的手，她突然觉得一阵晕眩，瞬间失去了意识。

后来……后来发生了什么？

她只记得她和很多小朋友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大木箱里，任他们怎样哭闹都没有人理会，只有每天从上面开个小窗，有人丢下来一些馒头，任他们一哄而上扑作一堆抢。

有的孩子食量大力气又大，抢到的馒头多。

而那些抢得少或者吃不上馒头的孩子，突然在某一天夜里……活生生饿死了……

死掉的人中，曾经有个瘦弱的小男孩分了好多天的面包给她。

等他饿死的时候，她才知道对方把他抢到的馒头，都分给当时只顾着一直哭一直叫着爸爸妈妈哥哥、却没有努力去抢馒头的她了……

在黑暗中摸着他冰凉的手，那只手那么凉那么瘦，像五根细细的竹筷子。

她突然停止了哭泣，一直死死咬着牙，咬到出血也不在意，一个人守着尸体抱腿坐在黑暗的角落里。

但是当馒头从上面丢下来的时候，她也学会了扑上去抢食——用她那双以前动不动就揍常栖，现在只为了生存的小手，从包围圈外大力撕开一个口子去抢馒头。

谁敢抢她的馒头，她就狠狠地揍谁！

后来又陆续有人饿死了，她就威胁抢得多的孩子把馒头分给抢不到的瘦弱孩子，不愿意分出来的，她通通都揍个鼻青脸肿。

孩子们仿佛在木箱里呆了好久好久，久到一想起炸鸡腿的滋味就忍不住哭起来，久到可以从皮肤上搓出厚厚一层污垢……

他们不知道把他们关起来的大人要把他们带去哪里。

后来某一天，突然有小孩子被大人从木箱里扯出去。

大人逼着他们叫一对陌生夫妻爸爸妈妈，小孩子哭着闹着不叫，于是就被新父母狠狠地用皮带抽。

木箱里虽然都是小孩子，但心智都不弱，很快就猜出这些大人要把他们卖到大山里。

有人又开始哭闹尖叫，有人目光里充满了绝望，这么多天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，已经让他们磨灭了最初的希望。

她也害怕极了，被宠坏的小公主想到再也见不到家人，又不管不顾哭了个稀里哗啦。

当馒头再从上面丢下来的时候，小孩子们都沉默着，按人数均等分给了所有人。

他们仿佛一夜之间都长大了，深刻认识到了这个社会险恶的存在。

他们都害怕着，也等待着，有大一些的孩子建议，乖乖叫新爸爸新妈妈，等找机会回去再报仇。

她却不听，执拗地一口叫一个坏人，新爸爸死命抽打她，新妈妈在厨房里做着饭菜，时而探出头小声而懦弱地说别把童养媳打死了，只可惜毫无说服力，她照样挨打。

她被卖掉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长得面色发黄，瘦骨嶙峋，含怨的大眼睛由于太瘦眼眶凹陷，整个人像一个裹上了皮的骷髅娃娃，丑陋又令人恐惧。

……

那个梦做了好久，仿佛真实一般。

醒来时胸口似乎压着一块重石，压得她只能像一条狼狈的离了水的鱼，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。大脑也一时有些混乱，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
曲今坐起来慢慢喝着一杯热水，梦的最后，是江律像英雄一样，身披圣光一路斩敌杀来，把她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。尤其是最后，居然还有两人亲吻的情节……

想着想着，她忍不住捂脸。

“天啊，好玛丽苏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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